文、圖 / 宜蘭縣政府文化局 提供

-節錄自《蘭陽地區⽇治時期軍事遺構⽂化資源調查計畫成果報告書》

臺灣的戰略位置優越，在 1944-1945年間，成為美、日兩國航空對決的主要戰場。宜蘭因位處東北部，銜接琉球至臺灣之空中防線，又有廣大的平原、沙灘，可供登陸與補給，加上擁有蘇澳港，並配置三座機場，成為日本部隊南向東南亞的關鍵地位。

宜蘭縣政府文化局在2018年執行文化部「再造歷史現場專案計畫」，以宏觀視角、區域定位及軍事功能之探討，此案在2019年完成結案報告，還原了宜蘭地區在臺灣二戰史上扮演的角色與歷程，本刊將逐期擇要刊載，讓後世重新認識、理解刻劃於這片土地上的歷史跡痕。

除了上述的三座飛行場，美軍另有轟炸宜蘭的其它目標。根據太平洋艦隊的調查，太平洋戰爭末期的宜蘭有36,371人，其中日本人的人口為2,485人。[1]

由於美軍以轟炸實施心理作戰的目標，平民並非主要的攻擊對象。筆者曾訪問前空軍總司令黃顯榮將軍，他的童年時代就因為美軍空襲臺北的關係，被迫從士林疏遷到其母親位於宜蘭頭城的老家。他表示小時候在宜蘭耕田的時候，偶爾還會看到美國海軍艦載機低空飛過，但是卻沒有掃射老百姓。黃將軍強調自己之所以喜歡飛行，並在戰後報考空軍也是受到這段歷史經驗的影響。[2]

整體而言，美軍針對宜蘭的炸射任務都集中在機場、港口以及鐵路周邊。雖然極力避免對臺灣人的炸射，但是美軍的空襲行動還是多少對宜蘭百姓帶來了影響。宜蘭耆老游素珍便回憶，她們一家人曾在親眼目睹到日本軍營被美軍攻擊燒起來以後，嚇得通通躲到防空洞裡去。[3]

宜蘭擁有蘇澳港這座臺灣東海岸唯一的天然海港。除了有足以威脅美軍的完善港口設施外，當地還有連結基隆、宜蘭與蘇澳的鐵路線，乃至於與花蓮港廳相通的公路。[4]炸毀這些設施，不只能阻礙駐臺日軍增援硫磺島守軍，同時還能癱瘓掉整個東臺灣的交通線。至於宜蘭本身，也是盛產稻米的經濟中心，同時還有相當規模的伐木產業。攻擊並癱瘓這些交通設施，對日本的戰時產業、經濟亦能帶來不小的損害。這是為什麼從1945年1月開始，美國海軍第38任務編組艦隊與陸軍第5航空軍接力炸射宜蘭的原因。儘管與臺北的規模比起來，宜蘭挨炸的情形實在是輕微了許多。

美國海軍第38特遣艦隊對宜蘭發起的攻勢，始於1945年1月3日，由輕航空母艦卡伯特號（USS Cabot）上的第29戰鬥機中隊發起。根據第29中隊的任務報告，當日天候極度惡劣且能見度低，但是他們仍以F6F地獄貓戰鬥機為主力，對宜蘭、蘇澳與花蓮港的目標實施了四次巡邏與兩次攻擊任務。在這份報告中，第29戰鬥機中隊評估有11架日機在宜蘭機場上被打得起火燃燒，另外還有五架被擊傷。第29中隊的F6F在對花蓮港掃射的過程中，還擊沉了一艘駁船，並給其他五艘帶來了不同程度的損毀。另外還有一艘漁船與一座防空設施遭到地獄貓戰鬥機的掃射。[5]

1月3日投入對宜蘭空中攻勢的，另有從輕型航艦考本斯號（USS Cowpens）上起飛的第22戰鬥機中隊，當天同樣也對宜蘭實施了兩次行動。第一次是在中隊長克雷格（Clement Craig）少校的親自帶領下，以四架F6F對宜蘭的兩座機場實施威力偵察。克雷格少校是創下擊墜11.75架敵機的美國海軍空戰英雄，在本次任務中他們以四架地獄貓上配備的.50機槍，給停留在地面的28架敵機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害。到了早上7點整，一架被改裝成偵察機的F6F又在另外三架地獄貓掩護下對宜蘭、花蓮還有蘇澳執行照相任務。三架護航戰機，在執行偵察任務的過程中還對停留在宜蘭機場上的三架日機實施掃射，並向日軍機堡發射了六枚火箭彈。[6]除了炸射機場外，第22中隊的F6F還攻擊了東海岸的鐵路線。根據第38特遣艦隊的報告，考本斯號的艦載機摧毀了兩輛火車與一棟建築物。[7]

1月3日的任務中，僅有一架第22戰鬥機中隊在早上5點30分執行的第一場任務中有架F6F的機腹油箱為日軍防空火砲擊中。不過在當天下午1點45分的一次攔截任務中，第22中隊的兩架F6F擊落了一架試圖攻擊考本斯號的日本海軍月光夜間戰鬥機，為這天的戰鬥畫下了句點。[8]

隔日，第29中隊仍以F6F對宜蘭、蘇澳與花蓮港的目標實施掃射。而在對宜蘭機場的掃蕩中，他們將疏散到西飛行場的一架敵機擊毀，並將其他五架飛機打傷。所有地獄貓都平安飛回卡伯特號航艦降落，不過仍有五架F6F在執行任務途中遭到防空火砲攻擊。[9]第22戰鬥機中隊方面，四架F6F於1月4日早上7點整起飛，掃蕩花蓮與宜蘭機場上的敵機。由於花蓮能見度太低，他們將目標集中在宜蘭的南機場上，摧毀了停留在地面上的四架敵機，並擊傷了另外八架。掃射完了南機場以後，四架地獄貓還將一輛火車打到不能動彈以後才飛回母艦。[10]完成1月4日攻擊任務的第22與第29戰鬥機中隊，於5號起又將目標轉移到了菲律賓呂宋島上，讓宜蘭有將近五天的時間沒有遭遇到任何空襲。直到1月9日那天，F6F戰鬥機才又再度攻擊東臺灣。這次扮演空襲宜蘭主力的，仍舊是第22與第29戰鬥機中隊。

9日這一天，第29中隊除了持續以F6F掃射花蓮港外，還派出戰鬥機掩護第29魚雷機中隊的TBM復仇者式（Avenger）魚雷轟炸機攻擊蘇澳港內的日軍船艦[11]。第22戰鬥機中隊方面，則分別於早上5點30分、7點還有下午1點分三批發動對花蓮與宜蘭的空中掃蕩。

5點30分的任務，同樣由中隊長克雷格領軍。但是受到惡劣氣候限制，依靠儀器飛行的他們無法在能見高度不到300呎的情況下實施掃射，只能夠無奈飛返考本斯號。但是在花蓮機場上空，克雷格率領的四架F6F還是遭到了日軍防空火砲的攻擊。接下來，又有四架F6F由考本斯號上起飛，對宜蘭與花東一代執行空中偵照任務。這次花蓮上空的能見度仍然惡劣，但是宜蘭的情況稍好，可以在機堡裡面看到一些飛機的蹤影。他們立即對這些目標展開掃射，將其中兩架日機打到燒了起來，另外還打傷了兩架敵機。回程途中，地獄貓還攻擊了一列火車。

下午1點的任務，則出動了八架F6F炸射花蓮港與宜蘭。這次他們在低劣的能見度中，仍試圖以機槍還有火箭彈攻擊宜蘭機場。儘管精準度有所欠缺，但是第22中隊還是摧毀了兩架停在機堡裡面的敵機，並掃射了軍營、倉庫以及工廠等其餘目標。然而在炸射宜蘭的過程中，希金斯（O. A. Higgins）上尉駕駛的一架F6F遭到日軍防空砲火擊落。被回報失蹤的希金斯上尉也成為第22中隊轟炸東海岸的過程中，第一位陣亡的戰鬥機飛行員。[12]接著又有長達八天的時間，宜蘭的上空沒有美機蹤跡。

美國海軍艦載機1945年1月份對宜蘭的最後一次空中掃蕩，發生於1月21日。四架第22中隊的F6F在宜蘭機場跑道南邊的機堡外面發現六架日機，並對他們實施了九趟掃射。由於這些敵機都沒有裝滿燃料，所以九次攻擊雖然都有擊中目標，但是卻沒有引發大火。另外這四架F6F還發射了24枚火箭，其中有四枚擊中停在機堡內的四架日機。一些日軍的地下碉堡亦為這些火箭彈擊中，但是第22戰鬥機中隊沒有辦法評估他們的攻擊造成的效果有多大。在完全沒有遭到地面砲火襲擊的情況下，四架地獄貓戰鬥機平安返航。[13]

[1] CINPAC-CINPOA, United States Pacific Fleet and Pacific Ocean Area, Air Information Summary: Northern Formosa Pescadores, October, 1944, NARA via Fold3, p.40.

[2] 本團隊訪問黃顯榮將軍，2018年8月31日。

[3] 〈耆老憶二戰！臺灣遭美軍狂轟猛炸 總督府如廢墟〉，《三立新聞網》，（2015年11月3日），網址：https://www.setn.com/News.aspx?NewsID=103963

[4] CINPAC-CINPOA, United States Pacific Fleet and Pacific Ocean Area, Air Information Summary: Northern Formosa Pescadores, October, 1944, NARA via Fold3, p.40.

[5] History of Fighting Squadron Twenty-Nine, 1 January- 31 March 1945, NARA via Fold3, p.3.

[6] Aircraft Action Report for the Period of 1 January, 1945 through 22 January, 1945, Air Group Twenty Two, NARA via Fold3, pp.10, 15.

[7] Action Report- 30 December, 1944 to 26 January, 1945, United States Pacific Fleet Air Force, Pacific  Fleet Commander Carrier Division Six, NARA via Fold3, p.51.

[8] Aircraft Action Report for the Period of 1 January, 1945 through 22 January, 1945, Air Group Twenty Two, NARA via Fold3, p.19.

[9] History of Fighting Squadron Twenty-Nine, 1 January- 31 March 1945, NARA via Fold3, p.3.

[10] Aircraft Action Report for the Period of 1 January, 1945 through 22 January, 1945, Air Group Twenty Two, NARA via Fold3, p.29.

[11] History of Fighting Squadron Twenty-Nine, 1 January- 31 March 1945, NARA via Fold3, p.4.

[12] Aircraft Action Report for the Period of 1 January, 1945 through 22 January, 1945, Air Group Twenty Two, NARA via Fold3, pp.44-52.

[13]191 Aircraft Action Report for the Period of 1 January, 1945 through 22 January, 1945, Air Group Twenty Two, NARA via Fold3, p.64.

計畫名稱：蘭陽地區⽇治時期軍事遺構⽂化資源調查計畫

計畫執行：木本設計有限公司

委託單位：宜蘭縣政府文化局

執行時間：20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