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蘭博電子報

143期-頭城寺廟分論-陰廟(下)

作者 / 陳進傳、楊晉平、陳美暖、游錫財、林雅玲、陳宜伶、黃有卿

-節錄自《人與神共構  頭城的寺廟信仰》一書

《人與神共構  頭城的寺廟信仰》一書封面
《人與神共構  頭城的寺廟信仰》一書封面

一、狹義型陰廟

(四) 與遷村有關者

頭城山區占地廣大,早年多有聚落散布其中,戒嚴時期,政府以國防需要或防止土石流為由,採行輔導集體遷村政策。對於廟宇,則有隨同居民遷出另行安奉,續享香火者;亦有留置原處,這些廟祠現多因交通不便、人煙罕至而呈荒廢狀態,同屬與遷村有關之狹義型陰廟,卻有著完全不同的命運。

 

1、大溪漁港萬善堂

位於大溪漁港魚貨拍賣場上方、順應地形而建的萬善堂,是民國67年從龜山島遷來的。當年政府以國防需要為由,要求島上居民集體遷村至大溪漁港旁的仁澤新村,即今之龜山里。居民們並沒有遺棄島上唯一的狹義型陰廟,反而很厚道的用船將堂內的金斗甕全數載運至今址,置於神龕下方,並配合漁民海上作業時間,每年三大節和拜海尾( 漁村在每年海上捕撈工作告一段落之時,均會舉行酬神活動,謂之拜海尾,各地祭期不一),攜牲禮或飯菜前來祭拜。據該里耆老表示,這些先人骨骸都是以前在龜山島時期,漁民於海上作業時,漁網網到的人骨或撿拾的漂流屍。舊堂就在登401高地的階梯起點旁,迄今仍留著未拆。據說龜山島因為腹地有限,島上唯一的公墓就和人們居住的聚落緊緊相連,島民從小耳濡目染,面對先人遺骸並不像本島民眾那樣畏懼和忌諱。這種特殊的民風似乎也跟著搬遷至本島,遷村40多年來,漁民在海上捕撈時,仍然會遇到一些無主的人類殘骸,本於人道精神,在今堂內蓋了幾座小屋來收容,形成另類的廟中廟奇景。

左:民國67年配合遷村,從龜山島遷過來的萬善堂,順應地形蓋在大溪漁港拍賣場上方。(張恆瑞攝) / 右:小廟內的金斗甕很顯眼、廟中有廟的萬善堂內部景觀。(張恆瑞攝)
左:民國67年配合遷村,從龜山島遷過來的萬善堂,順應地形蓋在大溪漁港拍賣場上方。(張恆瑞攝) / 右:小廟內的金斗甕很顯眼、廟中有廟的萬善堂內部景觀。(張恆瑞攝)
左:已經「人」去樓空的龜山島萬善祠。(張恆瑞攝) / 右:由龜山島遷來之萬善堂,已打破陰陽的界線,同時供奉土地公神尊。(張恆瑞攝)
左:已經「人」去樓空的龜山島萬善祠。(張恆瑞攝) / 右:由龜山島遷來之萬善堂,已打破陰陽的界線,同時供奉土地公神尊。(張恆瑞攝)

2、梗枋牛寮仔黃結先公祠

梗枋牛寮仔有一座享祀人有名有姓的有應公廟─黃結先公祠。當地居民吳番婆老太太受訪時表示,黃結是早年隨同先民前來離此約四個小時路程的「二份六」山上開墾的孤兒,以幫村人牧牛維生。其亡故後,由於沒後代,便由村人共同祭拜,並為其立一刻有「黃結先公」字樣的小石碑。約半世紀前,吳老太太的先人將此石碑背下山來( 按:極可能是集體遷村),並在今廟旁建一磚砌小祠( 按:舊廟遺跡仍在)。迨大家樂風行之年代,有人向黃結先公還願,才有今日之廟宇形制和神像,而那塊小石碑仍供於廟中,就藏在神像背後,一般人沒留意就將其忽略了。

左:舊祠就在今址背後,前方水泥構造物是以前的金爐。(張恆瑞攝) / 右:神像背後仍然供 著原石刻牌位。(張恆瑞攝)
左:舊祠就在今址背後,前方水泥構造物是以前的金爐。(張恆瑞攝) / 右:神像背後仍然供 著原石刻牌位。(張恆瑞攝)

3、內大溪田頭公祠

通往內大溪之古道係沿著大溪川右岸而行,大多數田頭公祠都蓋在此古道旁,其中亦不乏以砂岩石塊雕鑿組合而成、造型古樸優雅者。葉阿寒(35年次)、葉振枝(46年次) 兩兄弟均在內大溪出生並成長,戒嚴時期配合政府遷村政策,遷居至本鎮大溪里,迄今仍常回內大溪舊宅耕作。二人受訪時表示,內大溪居民在整地時挖到先人遺骸,不稱有應公( 或媽),都以「田頭公仔」呼之,祭祀時間大都是播種和收割時,每一份田都會有田頭公祠,即使產權移轉,新地主也會承續祭祀工作。性質略像閩南人所稱之田頭田尾土地公,卻又不盡然相同。田頭公之來源除前述之先人遺骸外,尚有經由呼魂建墓而成,即俗稱之造衣冠塚。此一陰廟信仰風俗上的差異,是否與內大溪部分居民係由新北市貢寮或雙溪等地翻山越嶺而來有關,是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的議題。

 

(五) 與公墓有關

此類陰廟大多直接建於公墓內,蓋因傳統公墓皆為亂葬崗,年代久遠、層層疊疊,建造新墳時,難免會挖掘到先人遺骸,自須作適當之處理。茲舉本鎮第一公墓內南、北兩處的萬善祠為例,加以說明

 

1、第一公墓北端的萬善祠

此座萬善祠為本鎮唯一一座兩層樓式的狹義型陰廟,循例由金盈里長兼管。一樓前殿供有三尊大型地藏王菩蕯和有應公(媽) 等神像,後堂原供有先人遺骸,現則改設雜物間。二樓係專門存放先人遺骸,除少數幾具尚稱完整( 未裝甕),其餘皆打散放在磚砌大槽內,據鎮長曹乾舜表示,有部分先人遺骸是由古頂埔塚( 即第7公墓) 移來的。牆邊存放幾個古石香爐以及三塊不同時期的「萬善同歸」石碑,其中以青斗石雕製者,看起來較新,是本鎮已故名書法家康介珪先生所書。另一古墓造型者,研判年代最久,其上刻有「甲辰仲春月建」,經查,應是道光24年(1844),然一樓牆上卻掛著書有「原道光26年建」的牌子,容有誤會。此古墓造型之萬善同歸石碑,和港口里古港澳塜萬善祠沿革碑記所載的「萬善祠原建於清光緒11年歲次乙酉以古墓造型勒萬善同歸……」相互印證,而該里前里長李隆吉先生亦稱:「此祠所在地,原屬港澳地區民眾所專用之古塚。」足見古時之萬善同歸亦採土葬古墳形式,現代較常見之納骨塔或風水厝,則是較晚期才出現的。

左:第一公墓北側的公有萬善祠,是鎮內僅有的二層樓狹義型陰廟。(張恆瑞攝) / 右:一樓正殿內的地藏王菩蕯和有應公( 婆) 神像。(張恆瑞攝)
左:第一公墓北側的公有萬善祠,是鎮內僅有的二層樓狹義型陰廟。(張恆瑞攝) / 右:一樓正殿內的地藏王菩蕯和有應公( 婆) 神像。(張恆瑞攝)
左:擱在二樓牆邊的三塊不同時期製作的「萬善同歸」石碑。(張恆瑞攝) / 右:道光24年(1844,甲辰) 製作的古墓型石碑,歷史最悠久。(張恆瑞攝)
左:擱在二樓牆邊的三塊不同時期製作的「萬善同歸」石碑。(張恆瑞攝) / 右:道光24年(1844,甲辰) 製作的古墓型石碑,歷史最悠久。(張恆瑞攝)

2、第一公墓南端的積德公

公墓南端有一座粗坯建築,看來亦兼作倉庫使用,室內立一碑,上書「積德公」,實為較罕見之稱謂。據鎮公所承辦人員稱,此乃礁溪鄉籍的造墓工人所建,餘則不詳。類此情形亦出現在本鎮最北端的石城公墓( 即第9公墓)。首當說明者,此公墓的造墓工人,大多來自新北市,故墳墓造型反而與新北市貢寮、福隆等地較為接近,連其上的狹義型陰廟( 萬善堂) 亦同,墳前建有一可供遮陽避雨的拜亭,是其造型的主要特徵。其牆上對聯曰:「萬人供養香烟旺,善士禮拜眾家興」則頗能說明狹義型陰廟之特色。

左:位於第1公墓南端的積德公。(張恆瑞攝) / 右:看似尚未完工的積德公祠外貌。(張恆瑞攝)
左:位於第1公墓南端的積德公。(張恆瑞攝) / 右:看似尚未完工的積德公祠外貌。(張恆瑞攝)
位於第9公墓(石城) 的萬善堂,其造型和當地的墳墓一樣,都是比較接近新北市的形式。(張恆瑞攝)
位於第9公墓(石城) 的萬善堂,其造型和當地的墳墓一樣,都是比較接近新北市的形式。(張恆瑞攝)
左:位於石城里縣界公園附近的有應公廟,是本鎮平地地理位置最北的狹義型陰廟。(張恆瑞攝) / 右:這種用福隆沙岩預先雕製構件,再運至現場組合的小有應公(媽)廟,造型古拙優雅,兼具文化與藝術價值。(張恆瑞攝)
左:位於石城里縣界公園附近的有應公廟,是本鎮平地地理位置最北的狹義型陰廟。(張恆瑞攝) / 右:這種用福隆沙岩預先雕製構件,再運至現場組合的小有應公(媽)廟,造型古拙優雅,兼具文化與藝術價值。(張恆瑞攝)

(六) 與狹長海岸線有關

頭城海岸線綿長,沿台二線濱海公路走,從最北的縣界公園附近起,直到與壯圍鄉大福村相鄰的最南端,每隔一小段,就會有一座狹義型陰廟。這些沿海的有應公( 媽) 多與水流屍有關,要不然就是漁民在海上作業時,所網到人類骨骸,據許多耆老表示,在濱海公路尚未興建以前,數量更多,後因鐵、公路陸續施工的關係,許多小祠都已消失。而位處頭城海岸線上,除了知名的外澳金斗公廟外,以下數座廟祠卻也值得一談。

 

1、大坑里大眾廟

有學者認為大眾爺(媽) 是比有應公(媽) 高一階的陰神,按照本縣溪南之俗,再行改建即可升格為當境城隍爺(媽)。大坑里的大眾廟,俗稱荖莉伯(老字伯),以前從頭城市區到大坑里,進入村子之前,必須先過一座小橋,而大眾廟就佇立在橋旁,儼然是大坑罟庄的門房一般;甚至有人主張該廟早已「土地公化」,認為大坑罟庄內無土地廟,可能與此有關。而此次田調亦證明了它是陽廟化程度僅次於外澳金斗公廟的狹義型陰廟,不燒銀紙,改用四色金和刈金,訂有千秋日(農曆8/6)。最值得一提的是,民國八○年代初期製作的兩尊老莉伯夫婦神像,不像他處直接購買現成的陽廟神像來用,而是特別訂製的,身著藍長衫布衣的形象,既符合其神格,又顯得平易近人。

左:已經土地公化的大坑里大眾廟(荖莉伯)。(張恆瑞攝) / 右:荖莉伯(姆) 身穿藍色素衣,造型和譪可親,好像隔壁的阿公(嬤) 一般。(張恆瑞攝)
左:已經土地公化的大坑里大眾廟(荖莉伯)。(張恆瑞攝) / 右:荖莉伯(姆) 身穿藍色素衣,造型和譪可親,好像隔壁的阿公(嬤) 一般。(張恆瑞攝)

2、竹安里總牌公與金斗公

竹安里內有兩座狹義型陰廟,據世居竹安里、前代表會主席柳萬順先生轉述當地耆老的說法,位於該里北端的總牌公廟歷史悠久,係供奉早年因大型船難亡故者。由於人數眾多,當時亦無設備冰存屍體,甚或無法聯絡到家屬者,只能就地集體掩埋,並共用一個牌位,故名「總牌公」。此說與民國103年陳進傳等人所作之調查略有出入,該調查報告引述故前里長莊連興先生所稱:此祠由來係民眾於海邊拾獲總牌公牌位,進而立小祠供奉而成。究竟何者為真?尚待進一步調查研究。惟筆者日前再前往訪視卻發現:祠前旱田已被圍起來,已無法從台二線(即濱海公路) 至該祠!筆者輾轉繞遠路前往查看,卻發現祠內一片狼藉,所有設備均遭毀損,不知是遭人蓄意破壞,抑或已他遷?尚待查證。該里南端鄰近壯圍鄉大福村處,有一座亦稱作「金斗公廟」者,則是民國77年社區民眾在廟址處林投樹下發現數個無名金斗甕,予以建祠奉祀而來,其後又陸續收容數甕。據當地戴正雄耆老稱,目前共收留15個,該廟非但有一尊神明,更訂有千秋日( 農曆10月9日),過去亦曾演過戲。最特別的是,廟前的金亭從中隔成兩部分,一半燒四色金,一半燒更衣、銀紙,十分罕見!另外,廟門對聯由故前頭城國小校長吳森琳先生所撰,對仗工整,且充分表達出該廟地理位置恰好座落於頭城、礁溪、壯圍三個鄉鎮的交會處,亦是該廟特色之一,上聯曰:「金光照耀騰拂三抱大福」,下聯曰:「斗進財寶護裕竹安時潮」,橫批則曰:「金銀財箔聚積滿斗」。

 

就頭城地區而言,火葬是近20餘年來才逐漸形成的社會習俗。在過去以土葬為主的年代,人們在為先人撿骨裝甕後,往往會擇吉改葬。但有些人為等待良辰吉日或尋找風水寶地,會將先人的金斗甕暫置於岩壁下,或在郊野蓋一可遮風避雨的簡陋小屋暫放其中,時日一久,後世子孫卻將其遺忘或遺棄,竹安金斗公廟是不是這種情況下的產物,已難考證。理論上,它們不會無端的自己跑到海邊的林投樹下,而本次田調亦發現本鎮此類金斗甕為數還不少,這也是未來我們必須嚴肅面對的棘手問題。

左:環境遭到嚴重破壞的總牌公祠。(張恆瑞攝) / 右:竹安金斗公廟左側面。(張恆瑞攝)
左:環境遭到嚴重破壞的總牌公祠。(張恆瑞攝) / 右:竹安金斗公廟左側面。(張恆瑞攝)

二、類陰廟

台灣民間信仰本屬泛神論,有些案例既乏陽廟認定所需之正式神格( 有部分學者認為所謂正式神格,乃指神靈為仙佛典籍所載或曾受玉帝加封、古代帝王敕封、朝廷命官賜封等),亦無一般狹義型陰廟有「奉祀不知身分之無主屍骸」的事實。由於規模不大,且其外觀易被誤認係狹義型陰廟,仔細分析,仍可梳理出兩者的差異來,筆者依田野調查所得,歸納出以下四點認定原則:
其一、雖有奉祀遺骸之事實,但享祀人之身分是確定的。其二、有特定「擔負祭拜義務者」。
其三、大多屬「以土地贈與換取身後祭祀」之「身前契約」行為。
其四、既無奉祀先人遺骸之事實,享祀人又不具備正式之神格。
與狹義型陰廟相較,頭城地區類陰廟數量不多,是以,茲就此類型之陰廟逐一進行述說。

(一) 金盈里地基主廟

此祠是類陰廟最典型的案例。相傳大正初年間,該里原有一名女性大地主,因無後嗣,乃與諸佃農相約,其死後土地無償贈與各佃農,得地者須負定期祭祀之責,免其身後無人祭拜而淪為孤魂野鬼。辭世後,眾佃果為其立一石為記,並依約祀之。原址於今國道5 號高速公路路基上,村人喚作「阿婆廟」。迨民國80年,國5高速公路啟建,始由承包工程之榮工處遷至今址,並為其建新祠供奉。祠內立有一碑,上書「地基主神」,足以印證「享祀人為當地原土地所有者」之傳說。

(二) 大里田頭公

台二線濱海公路大里老街入口處斜對面的山坡下,有一田頭公祠,情況與上述地基主廟很類似,差別在於祭拜者僅限於鄰近幾戶王姓人家。此處所說的「田頭公」,與前述內大溪的田頭公仔,名稱雖相同,但其性質則截然不同。

(三) 新建里新興堂

搶孤會場北側的開蘭東路旁,有一座門楣上寫著「新興堂」的小祠,它是本鎮另一種類型的「類陰廟」;既無「奉祀先人遺骸」之事實,原主神( 新興公) 又乏學界所稱之「正式神格」。當地居民對其歷史淵源所知有限,大都只知道歷史悠久而已。我們輾轉找到長期在該堂當志工、更於民國90年遷建時主其事的林正三老先生。據其表示,該堂原奉祀下新興庄之開墾先民,故有部分民眾至今仍稱其為「地基主」。舊祠原在其屋後水井旁,規模甚小,僅供一只香爐,因公共設施闢建等因素,被迫數度搬遷,最近一次搬遷是在民國90 年,原祠並沒有被拆除,而是整座遷移新址,信徒們更發揮巧思,將原祠墊高一倍,此可從外牆所貼磁磚即可看出端倪。小祠外觀有所改變,祠內亦起了許多變化,就像多數台灣民間信仰的廟宇,信徒會自動幫主神婚配,於是有了「新興婆」( 僅用紅紙書寫並貼於正殿內牆上)。移至現址後,由於交通方便,且未設門防,進一步發展成為「流浪神明之家」,內殿無論觀音、媽祖、關公、太子爺、土地公……各種神佛一應俱全,卻獨不見主神( 新興公) 的塑像。最後迫不得已,才在內殿加裝鐵柵欄上鎖,這也是近年來一些沒有廟祝看管的小廟( 無論陰陽)共同面臨的新問題。

三、陰廟信仰的文化意涵

前述之類陰廟尚有已消失的「外澳十八先人祠」。相傳外澳地區在前清時期,有十八位前來開墾的先民( 與吳沙無關),都是單身且未立後嗣,是以,身前與王姓家族相約,彼等身故後,王姓後代必須負責定期祭拜,所開發之土地則歸其子孫所有。多年後,王姓子孫依約建祠供奉之,地點在今外澳火車站對面北側不遠處,然因祠建於私人土地上,原地主因急於出售土地,而將之拆除,從此下落不明。再者,草嶺慶雲宮前的停車場旁,原亦有一座小祠,據說是供奉當年請玉皇大帝神尊來此開發的數位無後之先民。筆者向廟方求證此事,得到的回覆是數年前已遷至梗枋第五公墓。由上觀之,這些路旁看似不起眼的類陰廟小祠,可能都是研究蘭陽平原開發史的重要資料。

狹義型陰廟信仰最可貴之處在於我們不知所祭者何人,仍本於同理心和人道立場,給予關懷和祭祀。筆者認為此乃佛家所謂「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之極致表現。閩粵舊移民自前清乾、嘉年間陸續入蘭以來,因戰亂、械鬥或瘟疫等因素,許多人橫屍野外,那些沒有人認屍、收屍者,就由大家出資幫他們處理後事,並蓋一座可以遮風避雨的小屋安置遺骨;甚至定期祭拜,使其免於淪為無祀之孤魂野鬼,如果你認為那只是民智未開的年代、社會大眾懼怕邪靈作祟下的產物,那恐怕是你窄化了此項民間文化。這些多數比我們更早就存在這片土地上的小型陰廟,和土地公廟一樣,數百年來,一陰一陽護衛著我們,都是最貼近常民生活的神靈;然而,兩相比較,後者似乎多了些許的隱諱和曖昧。從文化的角度來看,它們都是閩粵舊移民在本鎮發展歷程的見證者,自當妥善予以維護和保存。